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柴嵩岩

职称:

第三届国医大师

柴嵩岩:辨舌论治妙手除疾 妇科大家医者慈悲



  柴嵩岩,生于1929年10月,当代著名中医妇科学家,第三届国医大师,北京中医医院主任医师,博士生导师,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,第二届“首都国医名师”,国务院突出贡献专家,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。她曾获第十七届宋庆龄樟树奖,成为设奖25年来,125位获奖者中首位中医药界获奖者。

  柴嵩岩是新中国培养的唯一一批“中学西”专家之一,她学贯中西,首创“妇科三论”思维,完善“肾之四最”理论,形成“二阳致病”学说,善用“补肺启肾”治法,是中医妇科舌诊第一人。

  “柴老,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呢!”“患者生了孩子,刚给我打了电话报喜。”第三届国医大师、北京中医医院主任医师柴嵩岩笑眯眯地回答。患者刘女士三十多岁了,从没来过例假,求医于柴嵩岩,治疗一段时间后不仅恢复排卵,还顺利怀孕生产,一家人又惊喜又感激。

  “这就是我最快乐的时候。”柴嵩岩说。她行医六十余年,每每化腐朽为神奇,解除了数不清女性的病痛和苦厄,为她们和她们的家庭带来了新的希望。有时每天都有三五个捧着鲜花、抱着孩子来感谢她的患者。她被不少患者亲切地称为“子孙奶奶”。

  兼收并蓄 “医生要当杂家”

  “我对中医的热爱像是砌砖头一样一点点加厚。”柴嵩岩17岁就拜入中医伤寒大师陈慎吾门下,在陈慎吾的启蒙、引导下苦读中医经典,奠定了深厚的中医理论基础。“《伤寒论》里面对不同疾病的辨证很严谨,越读越觉得博大精深,越学越深。”柴嵩岩说,“老师对事业和教学的认真影响我很深。”1950年,她考取中医医师资格,两年后又考入北京医学院(现北京大学医学院)中学西研究班,师从吴阶平、王光超、严仁英等,系统地接受现代医学培训。这些经历让她同时拥有深厚扎实的中、西医理论功底。“或许是北医的这段经历让我觉得,中医、西医都是科学,现代技术进步的结果不独属于谁,都应该服务于临床,道理就像古人乘牛车,现在我们坐汽车、飞机一样简单,中医要运用现代科学技术。”

  1957年毕业后直到今天,柴嵩岩一直在北京中医医院妇科工作。“我们当时自主选择,我就选了妇科。”柴嵩岩回忆,“当时觉得西医在妇科调整内分泌方面手段比较局限,而中医很多大家对妇科都有丰富的经验。”进入医院后,她跟随中医名家刘奉五、祁振华学习,“老师手把手地带,到现在我还记得刘奉五老师说的,治病要分阶段,不要一下子抓起来,我自己的理解就像穿了几件衣服,要一件一件脱,六十多年了我还在用他的思想,也传授给自己的学生。”

  六十余年耕耘在妇科临床一线,柴嵩岩兼收大家之长,积累了丰富的实践经验,她独特的学术思想主要体现在“肾之四最”“二阳致病”及“补肺启肾”学说之中。她擅治各类妇科疾患,尤对不孕症、闭经、更年期综合征等有很深造诣, “多年的经历让我觉得,中医是科学、是文化,一定程度也是一种艺术,辨证的艺术,开方的时候病人的一个眼神、脸色给我提醒,我有时就会据此调整处方。”

  柴嵩岩中医理论功底深厚,也灵活运用现代医疗手段,特别重视基础体温,并将之运用到中医妇科诊疗中,以便更准确全面动态地把握病情。不仅如此,她耄耋之年仍不断学习,知识面极广,熟悉全国各地的生活饮食习惯,有时一听患者口音就能判断患者是哪儿来的,当地饮食习惯可能对患者的疾病产生哪些影响。

  “老师常说医生应该是一个杂家,对于天文地理知识都要有所涉猎,她衷中参西、学古用今,有新的卵巢评价指标马上学习。”柴嵩岩弟子滕秀香说:“柴老对股市、国际动态都有了解,因为大到社会经济形势、小到家庭矛盾都会影响患者心理,而内分泌是下丘脑卵巢轴控制的,情绪会影响病情。”

  专攻疑难 “要给中医争气”

  柴嵩岩的卧室也是她的书房,一走进门满满当当,书柜就几乎占了整整一面墙。她的书桌上堆着医案,床头放着最近在看的医书。“柴老常常休息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问题,就起来查书,记到本子上,出诊时和我们探讨。”滕秀香说。

  柴嵩岩常对弟子们感叹,现代疾病谱变化了,妇科疾病越来越难治,有时四五十个病人全是疑难杂症。比如卵巢早衰的患者最小的有16岁的,16岁少女有相当于七八十岁老人的卵巢,比如有35岁的女性十几年没来例假。“但老师碰上复杂难治的疾病,总把压力当成挑战,用压力促进学习。”柴嵩岩弟子黄玉华说。

  卵巢早衰、多囊卵巢、子宫内膜异位这妇科领域的三大顽疾是柴嵩岩现在的主攻方向。“卵巢早衰是世界难题,我们能做到好转率60%以上,我有决心要搞出来。”柴嵩岩坚定地说。理论上说,子宫内膜异位40%左右就不孕了,但她不放弃,“保持患者的状态,只要她有生育要求,年龄又不太大,就不考虑用化瘀散结消肿破血这类药,跟着她的生理走,保护她的卵巢功能。”对于卵巢早衰的诊治,柴嵩岩认为中医脉象作用很大,“我诊断能不能恢复,一个是年龄,一个是卵泡老化程度,还有一个主要靠脉,我感觉到脉滑象明显或者有一点隐约的滑象时,都鼓励患者不要放弃。”

  “柴老收集了大量病例,不仅翻阅古籍,还查找现代医学疗法,出诊时经常和我们探讨交流,寻找发病原因,分析舌象等证候,屡屡逆转卵巢早衰,帮助患者怀孕。”柴嵩岩弟子、首都国医名师吴育宁说,“我十分佩服柴老的治学精神,她善于思考创新,致力于攻克疑难杂症,勇于攀登医学高峰,对现代医学治疗有困难的卵巢早衰等疾病‘敢啃硬骨头’。”“老师是一个勇敢者,敢于挑战现代医学尚未攻克的领域。”柴嵩岩的弟子王伏声也感慨。

  对于柴嵩岩来说,初心其实很简单,“我要给中医争气!”她认为现在国家对中医的重视是几千载难逢的机会,“我对中医的感情和责任感随着年龄增大越来越强烈,我在妇科方面有经验,就要多做贡献。”

  辨舌论治 “用药不当‘勇士’”

  跟随柴嵩岩出诊不难发现,每次病人一进门,她就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,包括病人的体态、步伐,面色如何,病人开口说话就细听声音是高亢还是低沉,是否沙哑,再询问病人饮食习惯,望闻问切,从细节处探寻病因。其中对病人舌象的重视,是她的一大特色。

  柴嵩岩开始重视舌象源自1967年的一个病例。对那个李姓患者她至今印象深刻,她刚怀孕,之前已经连续怀了4个无脑儿,许多医院建议她做人工流产,但是她不肯。“我也为难,但她那种期盼和愁苦啊。”柴嵩岩不忍放弃这个患者。李女士生第一胎时羊水达到2万毫升,而一般临床上超过2500毫升就属羊水过多。柴嵩岩四处请教,把病历带回家研究,又查阅各类中医典籍,终于发现了相似的病案,找到了治疗思路。“我给她补肾安胎,去胎水,利脾湿,茯苓皮专治胎水。”李女士怀孕6个月时,柴嵩岩为她做检查,触摸到了胎儿的头部,曾怀过4个无脑儿的患者终于生了一个健康的孩子。“后来,我跟我的学生去回访她的时候,那孩子那个壮,小眼睛黑黑的。”

  这个病例对柴嵩岩最大的启发是舌象的重要性,“那个患者的舌头就像一个牛腰子一样,又厚又肥又亮,一点苔都没有,嘴里齿痕起码有1厘米深。”

  后来,柴嵩岩出诊时又遇上了一位巨乳症患者,怀孕3个月左右,乳房急剧胀大,周径有40多厘米,疼痛难忍。柴嵩岩在病人的舌根部看到一块长条形如芸豆大小的舌苔剥脱,她马上回忆起之前一个类似舌象的病例,因此调整治疗方案,终于缓解了病患的痛苦,使她平安生产,并顺利哺乳。

  临床中的一个个病例给了柴嵩岩启发,她发现了舌象的重要性,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收集舌象。从此,她每次出诊都带着相机,数十年来,她与学生共同收集妇科疾病舌象3000份,如多囊卵巢综合征、卵巢早衰、子宫内膜异位、妊娠病等常见疾病以及羊水过多、巨乳症等疑难病症。其中,每个病种都有可能在舌象上反映出证候变化的特征,如多囊卵巢综合征以脾肾阳虚、湿痰结聚型者为多,而卵巢早衰则以阴亏伏热、血海亏损型为多见。

  柴嵩岩每次出诊都带着相机的习惯也感染了她的学生们。吴育宁说,“跟随老师出诊时,我对舌诊的体会尤其深刻。柴老注重舌象,辨舌诊病、用药。舌脉不符,从舌论治。她对舌的研究非常细致,包括舌的大小,舌苔薄厚。她重视审证求因,反向寻找发病原因,因人因地因时不同对病人进行整体治疗。辨证准确也是柴老疗效好的原因之一。”

  柴嵩岩不仅辨证准确,而且用药精专灵活。“老师用药非常严谨。”王伏声回忆,“2008年有一个患者拿着我们的处方去社区医院配药,药工问,这个药保胎的能吃吗,柴老马上追问清楚是哪一味药,让大家查书,并且自己也回去把所有相关的典籍都查了才放心。”

  “柴老心里没把握的用药一定会查清楚,还不确定就不用。”黄玉华说,“柴老要求我们严格按照药典,用药时不当‘勇士’,不要只为追求疗效而忽略患者身体的承受能力。”

  将心比心 “能把患者的病治好,给我一个亿都不换”

  柴嵩岩看病还有一个细节,她总是在诊桌上摆着一盒抽纸。跟随她出诊几次,你就知道,这是为患者准备的。她在诊病时注意疏导患者情绪,她耐心的询问、亲切的态度、推心置腹的话语常常让患者积压的情绪一下子释放出来。常有患者说,柴老看病的过程本身就是治疗。

  “现代女性不容易,工作、家庭压力大,要还赶上得了病,心里多苦。有的病人做了试管没成功,你想她心里多凉啊。”柴嵩岩说,“我理解患者的苦,这也是为什么我越来越热爱我的专业了。”她所有心思都在患者身上,常常不看病历就能够准确回忆复诊患者的个人信息、病情发展情况。

  “柴老同情患者,对待患者就像对待亲人一样,诊病时间长,细致耐心。” 吴育宁说,“她小病不下火线,总说,她要是不来患者就白跑了。”柴嵩岩现在仍坚持每周出诊4次,她常说,“能多帮几个是几个,能把患者的病治好,给我一个亿都不换。”

  柴嵩岩门诊时间是8点,但她常常7点多就到了,提早来经常是为了用个人时间给一些经济困难的患者看病,同时也不影响挂了号的病人。她一号难求却几十年不加诊费,还经常为患者免费诊疗。她解释,“有的患者不在乎几百块挂号费,但我心里过不去,医生、医疗不能商业化。尤其是妇科疾病疗程相对比较长,女同胞都不容易,得了病还有经济压力。”有一对外地来的姐妹,同时得了卵巢早衰,柴嵩岩让她们只挂了1个号,治愈后,姐妹俩都抱着孩子来感谢她。

  柴嵩岩从不多开药,药“便宜”还“好喝”,几十帖药也就几百块钱,她还会尽量挑选口感好、没有怪味的药材,让患者容易坚持服药。

  王伏声默默观察到了一个细节,“老师诊脉总用左手,一方面是因为左手触觉敏感,能更好地把握病情,另一方面是右手可以同时写字,提高看诊效率。”但很少有人知道,柴嵩岩因为长期用左手诊脉,肩背部有严重的变形,每次出诊都忍受着肩背疼痛的痛苦。“疼得严重时像是脊背裂开了一样,我们弟子都很心疼。”

  聊到这个细节,柴嵩岩只是淡然地笑了笑,“人生就是这样,多为别人做点什么才快乐。”

  严师慈母 “把所学毫无保留传授”

  柴嵩岩的书桌旁堆了半人高的病例、医案、舌像,节假日常常还在争分夺秒地总结梳理。她在1964年之后就开始积累重点病历,医院里存了两千多份,家里也有一千多份。她把病例按照疑难杂症分类交给不同弟子整理。

  弟子丁毅感慨,“柴老让我们整理她的临床学术经验出版时,反复嘱咐,要把她的学术思想,包括用药原理和加减方子都说清楚,要毫无保留地告诉大家。”

  “老师是严师又如慈母,她对弟子既亲切又严格。”吴育宁是柴嵩岩的大徒弟,跟师时间也最长,“老师要求我们多读经典,跟诊过程中经常提问。她还要求我们看病人一眼就能把舌象,包括舌色、舌苔、舌体、舌质都说清楚、说完整。她把所学毫无保留地教给了我们,通过跟师学习,我的疗效也明显提高了。”

  “柴老在学术临床上对我们要求严格,但在生活上十分关心我们,就像妈妈一样。”弟子黄玉华外派新加坡前,柴嵩岩特地带她挑选布料做正装,“我平时着装比较休闲,老师说,代表国家出去要准备好正装,她亲自带我去选布料,做了两身衣服。”那段时间,柴嵩岩其实腿脚不太舒服,但陪着黄玉华挑选完正装后,又坚持陪她配好了正装鞋。“我的孩子把柴老当自己的奶奶,我们师门就像一家人,柴老是大家长。”

  王伏声记得,2008年去四川援建时自己刚拜师不久,柴嵩岩经常远隔千里打来电话嘘寒问暖,关心他的临床和学习情况。“柴老默默无闻工作在临床一线多年,她要求我们也要踏踏实实做人。”王伏声说,柴嵩岩还会看弟子们写医案的字迹,“她曾对我说,写字不要飘,学术临床上来不得半点马虎,生活里没有假如,临床上更没有假如。”

  柴嵩岩坦言,是求学、初临证时老一辈中医专家的学术风格影响了她,“他们对病人的谦和友善、对学术的一丝不苟和丰富的临床经验,我也要传承给弟子们。”她常常教导学生:“要做一个好医生,最重要的是先学会做人”“一个好医生要甘于寂寞,但不能甘于平庸”。多年来,柴嵩岩的中医妇科学术思想继承人相继结业,已经成为奋战在祖国中医药事业中的骨干力量。

  王伏声论文中的致谢把柴嵩岩看哭了,或许是说出了她六十余年坚持临床、不懈探索的心声,这也是许多工作在一线的中医药工作者的心声:我们做临床的人都是寂寞的,疾病变化莫测,我们需要在陌生的情况下战胜疾病,医学探索者常常在黑暗中前行,要用坚持的心忍住寂寞,还好在黑暗中有老师的手引领,这是我们的幸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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